(五）寿礼
“北静太妃？”贾母正和黛玉湘云等说笑，闻听便是一怔，众人也是神情各异，彼此交换着眼神。凤姐早不敢怠慢款款起了身，贾母冲着凤姐一点头，凤姐道：“北静王府的嬷嬷，那还不快请进来！”林之孝家的忙应声退下，这里众人均小声地议论着，也不知北静太妃的贺礼是什么。
北静太妃竟然给黛玉送生日贺礼，身为晚辈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，这在府里也是头一回。众人看向黛玉的目光里便有了各种探究。黛玉十分纳罕，不知这北静太妃如何会单单送贺礼给自己，但脸上仍是从容淡定。
贾母赞许地微笑着，轻轻地拍了拍黛玉的手，示意她安心，黛玉垂下双眸，依旧温言婉语陪着贾母说话，不一会儿，便见林之孝家的领了两个衣着光鲜的媳妇走了来，其中的一个媳妇手中捧着一个礼盒，上面系着大红的绸缎。
凤姐忙迎了上去，满面春风地招呼道：“是顾嬷嬷啊，今儿怎么亲自过来了？”二人给贾母见了礼，为首的那位顾嬷嬷举止利落，爽快地道：“上次太妃见了府里的林姑娘，便觉得投缘，闻知今儿是林姑娘的生日，故准备了些许薄礼以贺姑娘芳辰，还望姑娘笑纳，老太君不要嫌弃才是！”
一面说着将礼物奉上，凤姐忙接了过来，亲自捧到贾母面前，贾母一面客气道谢，一面命人备座。两个媳妇坐了，打量了座中的众姐妹，最后目光落到贾母身畔的黛玉身上，陪笑道：“如果猜得不错的话，老太君身边这位便是林姑娘罢？”
贾母笑着拉过黛玉的手慈爱地道：“可不是，这便是我的外孙女，今天的小寿星，难为太妃还想着！”一面拍了拍黛玉的手，黛玉会意，款款立起身，向两个媳妇飘飘下拜：“烦请两位嬷嬷回去替小女谢过太妃一片盛情！”
两个人忙站起来，笑盈盈地瞅着黛玉，顾嬷嬷便向贾母赞道：“怪道太妃对林姑娘赞不绝口，如今一见，果然与众不同。老太君会调理人，这风采气度，哪个见了不爱呢！”黛玉此时唯有报以一笑，坐在贾母身边一语不发，贾母一听心中更是欣慰喜悦，嘴上不免客气谦让着。
又说了几句话，两个媳妇便告辞：“今儿是林姑娘的芳辰，我们就不打扰了，太妃还说呢，等过两日闲了，要请了老太君和众位姑娘们过府一叙，散散心，希望到时候老太君可要赏这个脸！”
贾母嘴里答应着，一面命凤姐亲自送了两人出去。这里，宝玉便急不得将礼物拿了过来：“我看看太妃给林妹妹送的什么礼物，肯定不一般！”说着不等贾母说话，蹭蹭几下子便拆了开。贾母笑道：“还这么毛手毛脚地，且看看是什么？”
众人的目光也好奇地投了过来，宝玉打开锦匣，只觉得眼前一亮，只见里面用黄绫子衬着，是一串红珊瑚手串，晶莹剔透、精美绝伦，一看就非凡品。想不到太妃的礼竟然如此厚重，王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异样，看向黛玉的目光里充满着复杂。
宝玉轻轻执起来给贾母看，贾母接过来，端详了一会儿：“这大红的珊瑚最为名贵，这串颗粒均匀，色泽饱满，湿润可人，确是上乘。太贵重了，难得太妃如此厚爱！”
凤姐送了顾嬷嬷等回来一眼瞅见，挑挑眉啧啧赞道：“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，这可是南海的红色珊瑚珠，平时可不多见地。老太太，还是您调理得好，难怪连太妃也喜欢，林妹妹有福气了！”贾母亲自给黛玉套在腕上，衬着雪白的手臂，显得格外好看。
凤姐便赞道：“看看，这珠子林妹妹戴了，是绝配，人要是出色，配什么都好看！”贾母听了更是喜悦，众人此时脸上神情各异，均说着奉承赞叹的话。
贾母脸上端着笑，太妃竟然记得黛玉的生日，那一日，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，想不到太妃如此有心，竟然记住了，还送了礼物前来祝贺，这让她备觉欣慰。看看如娇花软玉的黛玉，心里颇感自豪。只不知为何，心里却有一丝不安的感觉，说不清道不明！
一时贾母有些乏了，酒席散去，众姐妹候着贾母回去歇着，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。黛玉回到潇湘馆，将珊瑚珠串褪下来放进匣里交给紫鹃，心里犹自思忖着为何太妃会单单给自己送贺礼。
雪雁笑滋滋地道：“姑娘，能让我再看看那红珊瑚的珠子吗，刚才只是晃了一眼，我不在跟前也看不真切！”紫鹃扑哧笑了：“你个小东西啊，说得这么可怜见地，来看看吧。说实话，平时的手饰也罢了，可这上好的红珊瑚，府里也不多见的！”
雪雁凑近前来，一脸的艳羡：“这北静太妃真大方，我可是听说，这红珊瑚可是非常名贵地，这大红的更是极品，没想到太妃竟然送姑娘这么贵重的礼物。这可是想不到的殊荣呢！其他的几个姑娘，只怕羡慕得很呢。”
紫鹃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：“你以为姑娘们是你啊，是太妃的这份心意难得，这北静王府和咱们府里虽是世交，可从没见太妃送过哪位姑娘这么厚重的东西，送姑娘这可是头一遭！”雪雁不以为然地道：“去年不是几位姑娘全有份的吗，又不是头一回送了！”
紫鹃挑挑眉：“去年是去年，众位姑娘都有见面礼，没见南安太妃也是每人一份吗，去年的不过是几枚戒指，姑娘赏了你和我，今年的可是贵重多了。太妃竟然记得是姑娘的生日，你说奇不奇！”雪雁拧着眉头托着腮，半晌笑道：“那是咱们姑娘出色，姑娘的人品气度，太妃很喜欢呗！以后啊，看这府里的下人谁还敢在背地里嚼说姑娘。”雪雁一时高兴，有些口无遮拦起来，紫鹃忙佯咳了一声，雪雁自觉失言。
黛玉淡淡地道：“收起来罢！”紫鹃却一笑道:“姑娘，这手串还是带着罢，听说，这红珊瑚可是有辟邪的作用，带久了对身子也有益，姑娘身子弱，常戴着有好处的！”听紫鹃一说，黛玉轻轻执起那串手琏，端详了一下，慢慢地带到腕上。
红色的珠串衬着雪白的手腕，确实是很漂亮。紫雪二人在一旁均笑了，雪雁道：“不是琏二奶奶说得是，姑娘戴着再合适不过了！”紫鹃也赞同，一时雪雁去倒茶，紫鹃收拾着锦盒。
黛玉含笑，不住地端详着腕上的珠串，确实很漂亮，她也非常喜欢。不知怎地，心里忽地一动，突然想到了那一年端午的节礼，元妃赏给宝钗的那串红麝香串来，便觉得没了兴致。慢慢地褪了下来，轻声道：“紫鹃，收起来罢，等闲了时再带不迟！”
紫鹃见黛玉突然地神情一暗，也不知她心里想到了什么，也不好问，只得收了起来。回头见黛玉神态有点恹恹地，倚着床大有不胜之态，遂道：“姑娘要不歪着歇一歇，这两日过生日闹腾得也有些乏了！”
黛玉嗯了一声，紫鹃便侍候着她躺了，盖了一床毯子，见她阖了眼，方悄悄地退了出去。
2023.11.22
by 婴宁
发表于 2023-11-22 10:4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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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待下回分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