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十五）辞行
宝玉见此时无人，便跪下求着贾母道：“老祖宗，好祖宗，林妹妹也及笄了，以前我们都小，如今我和林妹妹都大了，求老太太作主，订下这件事，我心里就踏实了。除了林妹妹，我谁也不要。老太太若能答应孙儿的请求，这辈子也不忘老祖宗的大恩大德！”
贾母见他说得恳切，从没这么郑重过，不由一笑打击着他的热情：“你喜欢你林妹妹，可是，你林妹妹中意你吗？你可不要剃头挑子一头热，这几年你们姐妹好我是知道的，可是你经常惹你妹妹生气，俩人口角，她动不动就抹泪也是真的，她肯答应你吗？”
宝玉急急地拉着贾母申辩道：“老祖宗不清楚，林妹妹也是知道我的，这几年全因为不放心的缘故，才闹了一身的病，如果这件事老祖宗准了，林妹妹的身子自然就会慢慢地好起来地！老祖宗不也说过我们是俩前世的冤家，这辈子来聚头的吗，孙儿求老祖宗成全！老太太你看这一半年来，我和林妹妹何尝口角过呢？”
说着急得额头出了汗，贾母好笑，拉起他道：“好孩子，刚才的话我是试探你的，你的亲事，我已经打算好了，除了你林妹妹，别家的姑娘再好，也不要。你林妹妹那里，我已经准了，只是她身子弱了些，再说她才过了生日，况且你老爷又不在家，不宜惊动。此次你和琏儿出门，正好给你老爷捎封信，我把这件事在信里向他说明了。还得告诉你大姐姐一声，你的亲事，你大姐姐允了才好！你以为我不急啊，你姑妈就你林妹妹一个孩子，你们俩的事订下来，我也是了一桩心事，也对得起你九泉下的姑妈。你俩好了，将来百年以后，我也有脸见我那早去的女儿啊！”说着，贾母不觉动容滴下泪来。
宝玉闻听惊喜交集，拉住贾母的手，用衣袖给贾母拭着泪：“老祖宗放心，我一定会对林妹妹好地，让姑妈放心！”
贾母止住泪：“傻孩子，把玉儿交给你，你要好好待她。此事先不要声张，只你俩知道就是了。这两日好好地准备准备，好随着你琏二哥出门！我只是先让你俩叫颗定心丸，省得你在外牵肠挂肚地，总是乱想事，又让你老子斥。”宝玉一颗心落地，喜欢得热泪滂沱，复又给贾母磕了头，方辞了出来。
望着不远处的苍穹，空旷高远，只觉得心情无比地畅快，浑身轻飘飘地，这是他是高兴的事了，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心事，一朝得偿，称心如意，只觉快乐得如上云霄。想到黛玉也知道了此事，不由满心欢喜，细想着贾母的话，但终是忍不住，当下便信步往潇湘馆而来。一口气跑到潇湘馆，黛玉却没在，去找了探春说话。
紫鹃见状迎了出来，宝玉喜得一把拉住道：“紫鹃，我和妹妹的事老太太已经准了呢！”紫鹃也吓了一跳，想到黛玉说的话，宝玉如何又知道了呢，只听宝玉道：“我去求了老太太，老太太果然就准了，早知道我就早向老祖宗提出来了，害得我悬了这么多年的心！林妹妹也不告诉我，你们主仆瞒得我好苦。”
紫鹃松了口气，听宝玉的话又觉得好笑：“早，那也得你们俩到了订亲的年纪啊，姑娘这才及笄！”宝玉抑制了一下自己的兴奋道：“说得是，我是高兴糊涂了。只是，这两天我得出门呢，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呢，我放心不下妹妹，所以，求了姐姐一定要照顾好她。平时多操些心，我横竖会谢谢紫鹃姐姐的！”说着便欲给紫鹃作揖，紫鹃忙拉起他道：“宝二爷不要如此，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姑娘的。”
正说着见黛玉扶着雪雁冉冉回来了，见宝玉在此不由一怔，随即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，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绯红，待他再比不得往常。宝玉忙拽住她，黛玉回首嗔怪道：“作死地，还这么动手动脚地，亏了没外人，不然让别人看到什么意思呢！”
宝玉脸色有些暗淡，情绪明显着有些失落：“林妹妹，我要是来辞你的，这两天我得和琏二哥一起去看老爷，我不放心你，所以才！”
“舅舅生病了？你要出远门吗？”黛玉也是一愣，见宝玉点头，想来老太太也是允许了的罢。心里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，宝玉看着她，认真地道：“老太太已经告诉我我们的事了，这下你我都可放宽心了。我这一走，妹妹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，不要让我担心才是！”
他说出这么掏心窝子的话，黛玉倒怔住了，脸一红，一时不知怎么回他，只是一瞬不瞬地瞅着他，半晌，泪落了下来，一时间俩人相对无言，似觉有好多话要说，但此时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。
黛玉用帕子为宝玉拭着泪，想了想，叮嘱道：“你第一次出远门，可要处处小心，听琏二哥的，如今比不得在家里，处处有人照料着，何况还要照顾舅舅，，你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。再者，千万别让舅舅生气！”宝玉直点头， 一把握了她的手：“妹妹的话我全记着，我不在家的日子，你也要好好地，等着我回来！”
黛玉脸一红甩了开，一面将身上的荷包解了下来递与宝玉：“这个带着，好有个念想，想我时，就……”说着脸又微红，转过身去，心中不舍那泪又落了下来。
宝玉忙如获至宝般接在手里，仔细看时，见是月白雪锦的一个香囊，上绣着一枝梅花，精致无比，便知是黛玉亲手所绣，忙系到了里衣里。一时又叙叙地叮嘱了黛玉一番，方才一面依依不舍地辞过黛玉。王夫人将一应用品准备妥当，遂打点着贾琏宝玉二人上了路。
自宝玉出了门，日子清静了许多，黛玉心中思念堆积，谨记着贾母的嘱咐和宝玉的叮咛，每日里安心地养着，闲暇时和探春湘云两个下下棋，看看书，倒也自在。心情好了，身子自然一天天地健旺起来，更兼贾母每日里将最好的补品调养着，不上几日那面色便红润了许多，看着更增添了几分动人的韵致。
贾母瞧着甚是开怀欣慰，天气渐渐暖起来，春意一天浓似一天，院中的青竹也越发地翠绿了，凤尾森森，摇曳多姿。让人的心情更添愉悦。刚好经抄完了，黛玉因感念贾母，便想着去寺院里进香，为贾母祁祁福，在佛前慰告爹娘。
2023.12.06
by 婴宁
发表于 2023-12-6 09: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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